二人非同寻常。
他缓步在桌边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老妪:
“老人家,叨扰了!刚才镇上的人,说’白家来寻仇’……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妪闻言,手中的拐杖顿了一下,眼神幽幽地扫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们既然能走进镇子,难道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白衍初坦然道,“所以才想问问。”
老妪沉默片刻,似在思量,最终,她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这镇子……原本就姓白的。”
屋内光线昏暗,墙角的药草散发着淡淡的苦涩气息。老妪拄着拐杖,缓缓踱步,仿佛在追忆往事般缓缓开口:
“白家,是这镇子的乡绅大户,养活了镇上半数的人家。”
她的声音低沉而苍老,透着一股悠远的悲凉。
“白家的大女儿,会些医术,平日里给镇上的人瞧病,是个好人啊。”
她的手微微颤抖,似是回忆起什么,眉间泛起一丝怅然。
“白家做木材生意,也做棺木,那棺木生意可是极好的,财源滚滚。可镇上的人嘴碎,竟开始议论,说白家的大姑娘给人看病,最后都是看死了……”
说到这里,她冷冷地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白衍初静静地听着,未曾插话。他已然察觉,这件事恐怕并不简单。
“白家的灭亡,都是那帮臭术士作的怪!”老妪猛地一顿拐杖,声音透着压抑已久的怒意,“他们说白家的风水招财,镇上的人便动了歪心思……”
风堂的一名兄弟皱了皱眉,疑惑道:
“不是说,白家的大姑娘与山上的野男人私定终身,然后私奔,坠崖死了。白家找道士招魂,配阴婚,仪式失败,才导致白家败落的么?”
白衍初闻言,微微侧目,看向说话的兄弟。那人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挠了挠头:“大人,这是我在上京闲逛时,听汉民那边传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妪冷哼一声,语气极不客气:“汉民那帮人,什么话都信!分明是那群术士贪图白家的财产,想要把白家吞了。”
她抬眼,目光森然,缓缓道:
“白家察觉不对,打算搬家,奈何镇民死活不让他们走,反倒拿出‘共荣’的说辞,说镇子靠白家富贵,自然不能让白家独自离开。于是,哄骗白家家主,说是要翻新家宅、供奉祖先……可谁料,那根本不是翻新,而是夺宅!”
白衍初听到这里,微微眯起眼睛。
后续的故事,他大致已然在前些日子,找崔实的时候知晓了。
白家家宅被翻修,结果术士们趁机改动风水,杀了白家的保家仙,最终导致白家覆灭。
这背后,究竟是镇民的贪婪,还是术士的阴谋,亦或是二者相互勾结?
白衍初心里已有了底。
他垂眸,瞥见屋内那名小姑娘正与小白蛇玩得不亦乐乎。一人一蛇似乎彼此都颇感兴趣,甚至还用某种奇妙的方式在“对话”。
忽然,一丝违和感浮上心头。
不对……
白衍初抬起眼,环视了一圈屋内,目光微微一凝,沉声问道:
“老人家,这镇上为何没有年轻的,或者正当劳作年纪的女性?”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骤然凝滞。
老妪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片刻后,她的声音低沉下来:“被山神五郎,抓去当媳妇了。”
屋内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女人只要踏进这镇子,就别想活着出去。”老妪冷冷道,眼中透着深深的忿恨,“越是漂亮的,越得山神喜欢。”
白衍初霎时神色一凛,心头猛地一沉。
萧钰!
他们这群人里,唯有萧钰是女性,而她——无疑符合镇上的“标准”。
她走散,恐怕并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