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时,所有的乐器都发出眩目的光辉;描写流水时,浪花潺潺地在乐队中四处
溅泼,而这种效果不是用廉价的竖琴刮奏制造出来的;描写天空闪烁着星光的冬夜
时,音响清凉,透明如镜。86kanshu.com”
拉赫玛尼诺夫对自己深感不满,他说:“我过去写作时,完全不理解──我不
知道怎么说才好……乐队音响和──气象学之间的关系。”在他看来,里姆斯基-
科萨柯夫的作品世界里有一个预报准确的气象站,而在他自己的作品世界里,连一
个经常出错的气象站都没有。这是令他深感不安的原因所在。问题是拉赫玛尼诺夫
作品中灰蒙蒙的气候是持久不变的,那里不需要任何来自气象方面的预报。就像没
有人认为有必要在自己的梦境中设立一个气象站,拉赫玛尼诺夫作品的世界其实就
是梦的世界,在欢乐和痛苦的情感的背景上,拉赫玛尼诺夫的色彩都是相同的,如
同在梦中无论是悲是喜,色彩总是阴郁的那样。拉赫玛尼诺夫作品里长时间不变的
灰蒙蒙,确实给人以色彩单一的印象,不过同时也让人们注意到了他那稳定的灰蒙
蒙的颜色其实无限深远,就像辽阔的草原和更加辽阔的天空一样向前延伸。这也是
为什么人们会在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中始终感受到神秘的气氛在弥漫。
另一个例子来自他们的俄罗斯同胞瓦西里·康定斯基。对康定斯基而言,几乎
每一种色彩都能够在音乐中找到相对应的乐器,他认为:“蓝色是典型的天堂色彩,
它所唤起的最本的感觉是宁静。当它几乎成为黑色时,它会发出一种仿佛是非人类
所有的悲哀。当它趋向白色时,它对人的感染力就会变弱。”因此他断言,淡蓝色
是长笛,深蓝色是大提琴,更深的蓝色是雷鸣般的双管巴斯,最深的蓝色是管风琴。
当蓝色和黄色均匀的调合成为绿色时,康定斯基继承了印象派的成果,他感到绿色
有着特有的镇定和平静,可是当它一旦在黄色或者蓝色里占优势时,就会带来相应
的活力,从而改变内在的感染力,所以他把小提琴给了绿色,他说:“纯粹的绿色
是小提琴以平静而偏中的调子来表现的。”而红色有着无法约束的生气,虽然它没
有黄色放肆的感染效果,然而它是成熟的和充满强度的。康定斯基感到淡暖红色和
适中的黄色有着类似的效果,都给人以有力、热情、果断和凯旋的感觉,“在音乐
里,它是喇叭的声音。”朱红是感觉锋利的红色,它是靠蓝色来冷却的,但是不能
用黑色去加深,因为黑色会压制光芒。康定斯基说:“朱红听起来就像大喇叭的声
音,或雷鸣般的鼓声。”紫色是一个被冷化了的红色,所以它是悲哀和痛苦的,
“在音乐里,它是英国号或木制乐器(如巴松)的深沉调子。”
康定斯基喜欢引用德拉克洛瓦的话,德拉克洛瓦说:“每个人都知道,黄色、
橙色和红色给人欢快和充裕的感觉。”歌德曾经提到一个法国人的例子,这个法国
人由于夫人将室内家具的颜色从蓝色改变成深红色,他对夫人谈话的声调也改变了。
还有一个例子来自马塞尔·普鲁斯特,当他下榻在旅途的某一个客栈时,由于房间
是海洋的颜色,就使他在远离海洋时仍然感到空气里充满了盐味。
康定斯基相信色彩有一种直接影响心灵的力量,他说:“色彩的和谐必须依赖
于与人的心灵相应的振动,这是内心需要的指导原则之一。”康定斯基所说的“内
心需要”,不仅仅是指内心世界的冲动和渴望,也包含了实际表达的意义。与此同
时,康定斯基认为音乐对于心灵也有着同样直接的作用。为此,他借用了莎士比亚
《威尼斯商人》中的诗句,断然认为那些灵魂没有音乐的人,那些听了甜蜜和谐的
音乐而不动情的人,都是些为非作恶和使奸弄诈的人。在康定斯基看来,心灵就像
是一个溶器,绘画和音乐在这里相遇后出现了类似化学反应的活动,当它们互相包
容之后就会出现新的和谐。或者说对心灵而言,色彩和音响其实没有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