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说:“丹青老师,我们在外打工,你知道的……到这里来,先生把我们当人看。”
“怎样当人看?”
这回是小代看看小杨,然后直视我:“比方说,我做对了事情,先生会夸奖我,做错了,他从来不骂的……”那他怎样呢?“他就教我下次怎么做,下次怎么说。”
我转向小杨,他为必须说话而苦恼了。忽然,他又那么眼睛一闪,飞快地说:“我来这里,半年不敢看先生哩!这样的老头子,我没见过啊……”
两个小伙子都有连腮胡,都剃青。小杨,云南人,派来照应先生前,是巡镇的保安,随手擒拿游客中的偷儿,平日里俯卧撑连续八九十个,不在话下;小代,贵州人,十六岁一路打工到乌镇,跟了先生后,画起画来。壁炉边挂着他的速写,逸笔草草,我初见,吃一惊。先生入院后,俩孩子轮流在病室与宅子值更,小代每夜枕下藏一把匕首:“要是有人来偷东西,我就和他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