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芒种,麦子熟了,俺舅全家都回来了。舅来看娘,娘看舅又黑又瘦,抓住舅的手放声大哭:“兄弟呀,你在外边咋受了?”
那年俺十三岁,小妹十一岁,娘第一次在俺们面前这样大声哭,俺俩也跟着娘哭。
娘不哭的时候,舅说:“姐姐你总是疼我。以前你过得好,这次难着了。我帮你,我心里还好受些。你再也别想这事了,我们年轻,吃点儿苦受点儿罪不算啥。”
娘说:“有乡亲们帮着,俺没受着罪,就苦了你全家了。”
那时,俺家买了弹棉花的洋弓,三哥蹬着,天天换粮食。收完麦子,二表哥来帮忙,蹬了一年洋弓,一分钱不要。俺家挣了钱,换了驴拉的洋弓,他才回家了。
“大跃进”以后,舅跟着二表哥也到了东北。他在东北去世的,活了六十多岁。
发家
解放以后,俺家回到巨野老家百时屯。这几年逃难在外,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不值钱的东西都扔了,老家屋里空着,啥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