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果箱放到腿上就开写。现在抱着沙发枕垫,上面铺上枕巾。
写已故亲人那段时间,娘说:“你姥娘、姥爷和大舅、二舅,他们好像还在,没觉着他们不在了。”
我说:“那就对了,他们在你的文字里复活了。”
娘的最佳状态是每天凌晨,她说,那时候脑子最清亮,不会写的字也能想起来。外孙不在家,她在卧室起来就写。寒假外孙回来,她悄悄起来去客厅。每天早晨起来,我都看到客厅的小桌上放着台灯,旁边放着小凳。家里来了客人,我公公住到客厅。早起做饭,在厨房的灶台上,我又看见了台灯,知道吉时已过,娘回房躺着去了。我不知道,如果我的学生都有这种劲头,他们得出息成什么样;如果我有这种劲头,我能出息成什么样。
种种苦难和不幸,像娘无意间丢在地里的种子,如今,它们长成大豆、高梁、谷子、玉米。娘有了自己的秋天,她今天割一捆儿大豆,明天掰几穗玉米,不慌不忙,权当娱乐。来日方长,让她慢慢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