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从旁协力,万不可将功劳错记。”
“若非他洞察阵局、先封后破,我等不知要损多少兵将。臣不过略有支援之力。”她停顿了片刻,压着纤细的脖颈,声音更轻:“回陛下,您知臣并非谦逊之人。该是我的功,我自然会领;可若不是我的,我断不敢夺。”她顿了顿,语气平平,却分外清晰:“云梦楼上下,将才济济,若人人拼了命立功,到头来却都记在我一人头上……那将心怎安?若让他们觉得,无论谁出力,到最后都是‘云梦楼的功’,都是‘萧钰的功’……那云梦楼,还怎撑得起江山社稷?”太宗听罢,眉宇舒展,笑意更深,轻叹一声:“好一个‘将心怎安’。”他似是漫不经心地抬手抚着龙案:“能识功、不居功,能护人心、不争虚名……云昭这般领兵之道,朕甚是放心。”看来,萧钰今日是铁了心的要给他揽功勋,太宗倒也乐意给这顺水人情。太宗话锋一转,似闲闲道来:“如此破阵擒敌之功,岂能空留?白卿家虽归于云梦楼,亦是我大辽之臣。此番领阵有功,着记‘龙虎榜’一等战功,赐金百两,玄甲一袭,佩征西副将印信,暂随云昭郡主节制,调遣自如。”话落,殿上静了片刻。这“龙虎榜”乃是太宗亲定战功榜,入榜者皆为朝野所识、军中所服;而“副将印信”虽为副,却也是封疆用人实柄之一。这等赏赐已是极重,既给足了颜面与实权,又巧妙未触云梦楼嫡系之防线。萧钰未动,谷青洲却已躬身伏地,朗声应道:“臣领旨。”声音清冽,语气坚定,却不见狂喜,只一丝压抑的克制与恭敬。太宗含笑,似是满意他的分寸,又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白卿入云梦楼不过数月,便有此等战功,将来若自成一军,当可比肩郡主,既萧卿推举于你,你可有心留朝?”殿中一时静极,许多老臣眼角都微微动了动。谷青洲抬眼看向太宗皇帝,又微微一顿,侧首望了望那站在他前方、背影挺直如兰的女子。她仿佛将所有锋芒都藏起,留给他一个被托举的位置。他神色复杂,拱手低声道:“启禀陛下,臣原在民间游学,因缘际会加入云梦楼,承蒙郡主不弃,方有机会一试威力。臣愿随郡主号令,所行皆为云梦楼之责。臣所学所能,皆郡主所授,不敢僭越。”话一出口,众臣心中皆是一凛。话说得“忠、谨、柔、顺”,甚至带了点誓死追随的意味。太宗闻言微微一笑,视线从二人身上移开,道:“好。云梦楼年轻一辈,能有白卿这般识大体、居功不傲之人,实属难得。”他语调不紧不慢,略带感慨,“既有能破敌安民之能,又不忘主将之恩,忠心耿耿,毫不自矜。郡主教人有方,云梦楼新起之秀,后继有人,朕心甚慰。”这话一出,既夸了“白衍初”,也将萧钰的带兵之德一并笼入,落在众臣耳中,只觉这二人分进合击、主辅分明,倒真有几分“将相之姿”。谷青洲闻言,只低头答了一句:“臣不敢当圣誉,唯愿为郡主效死力。”众臣一时纷纷颔首附和,殿中气氛温和,却又有种说不清的暗流渐生。而萧钰垂目低头,面上无悲无喜,唯有指尖轻敛。好一个”效死力”,这几日光阴过去,却听来分外刺耳。她本就不喜官腔,换了白衍初自然是嘻嘻哈哈地帮她揽下;换了谷青洲,倒是与太宗皇帝一来一回,“好不热闹”。嘉奖与军功后,还要有一分钳制。耶律屋质微笑着上前,“坏人”他来做。“陛下,白副将的确是可造之材。只是——”耶律屋质斜睨一眼“白衍初”,笑容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温和。“只是?”太宗挑眉。“云梦楼此次未经朝议,擅入灵水,误伤阵眼,差点引动山川震动。若非那为首的术士临阵脱逃,后果不堪设想。”“白衍初”还未开口,萧钰已道:“此事,与白衍初无关。是我决定先行。另外,没能抓住五显教的玄风子,令他跑了,确也是我失察,臣甘愿受罚。”太宗转眸看她,半晌才哑然失笑:“你倒是护得紧。”萧钰在情爱方面,并非缺根弦,只是“喜欢”,与“不喜欢”的本质差别……三日后,宫中朝见。金銮殿前钟鼓齐鸣,百官罗列于丹墀之下,拂晓初照,映得金瓦琉璃辉光潋滟。宫人肃立,禁卫森严,天子高坐龙榻之上,神情惬意。灵水之案,牵扯三国间的外事往来。如今在短短几日内便告结,巫祸的术士一众被押入诏狱,灵水镇的百姓也得以安抚。云梦楼擒贼破阵,未损半兵,尤以“白衍初”为首,功绩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