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他睁眼,目光落向阵法边缘。
那一处,萧钰浑身浴血,脸颊挂泪,正睁着双眼望着他,泪光在蒙雾中晶莹微颤。
谷青洲看着她,却没有上前。他知道自己身上仍残留暴虐的鬼力,哪怕只是一丝泄露,也可能伤她分毫。
他不敢靠近。
可下一瞬——
她已奔向他,毫不犹豫地扑入他的怀中!
那一刻,所有煞气都仿佛停滞了。
怀中的女孩满身是伤,却仍带着熟悉的花香与草药气息,还有淡淡的血腥。
谷青洲一时怔住,霎那温热涌上眼眶。
久违的熟悉感,令他闭上眼,唇角微扬,轻得快要化开的笑意。
而耳畔,传来她轻轻的呢喃,颤着音:
“青洲……哥哥,我是在做梦吗?”
他喉咙动了动,半晌,才缓缓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如同贪恋梦境一般。
声音低哑柔和,像哄着她入睡:
“……睡吧,晓晓。”
手轻柔地抚在青丝上,低声安慰:“没事了,你安全了。”
怀中的萧钰仿佛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发出长长的叹息。轻“嗯”了一声,终于力竭,在他怀中晕阙。
谷青洲静静抱着她,一动不动。
他的怀抱温暖而沉稳,魂力静息如初。
——白衍初未醒。
这一刻,他这一抹亡魂,竟贪婪人世,未曾打算让出这具身体。
山峭魂魄湮灭,镇中迷雾随之散去。青洲抱着昏迷的萧钰踏出破碎的阵法,脚步缓慢却如山般沉重。
阳光落在他身上,却照不出一丝人气。那具熟悉的身体,此刻宛如从地狱走入人世的鬼。
人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寂静无声。
他们看到“白衍初”熟悉的身影,五官未变,可那双眼,幽暗深沉如渊,叫人看一眼便心胆俱寒。
耶律屋质第一个迎上前,本能地伸手欲接过萧钰:“她……”
那人眼眸一动。
不曾开口,不需出手,只一个眼神,竟似厉风穿喉,将他生生逼退两步,冷汗瞬间从额角滚落。
他怔怔地望着“白衍初”,喉头发紧,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收队的乌托帕刚想发问,却被那人冷冷吩咐道:“乌托帕,统计死伤。让这些无用的术士,想点办法。编一个像样一点的故事给镇上的人,让镇民闭上嘴。”
语气是命令,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一愣,还未回神,那人又道:“另外,拆了山神庙,三泉山从今往后将不会再有五郎,五显教。教主都魂飞魄散了,供个牌位也是白供。”
他的声音压得四野如寒冰,让人听得心生寒意。
空气像被撕开裂缝,乌托帕竟不敢再言语,只能应声而退。
天空中,一道尖啸划破宁静。
隼破空而下,竟毫不避讳地落到“白衍初”肩头。那隼认主,平日里白衍初根本不可能碰它一下。如今却亲昵地收翅伏首,仿佛重得归属。
“去。”他轻声开口使唤隼,语气带着无法违逆的权威,“通知青阳,来清算战果——也让慎隐大人备好账本,是时候收利息了。”
众人神情各异。
人员部署以及调理规划,样样清楚自然。对云梦楼该有的职责分配,等级制度分毫不差。头脑不输白衍初,气场又不亚于萧钰。
几句话,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瞬间,就将失去了萧钰主心骨的众人,拉回到了正常轨道上。
花舞下意识地挪了一步,握紧了鞘中的刀柄。
封崎亦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将她的手按了回去。若不是亲眼目睹过无数次“白衍初”的模样,他几乎要以为眼前之人是冒名顶替。
“你看他的眼睛,”花舞低声道,“一点人味都没了。”
“像个死过一次的人。”封崎冷冷回道。
他们没说错。
可那并不准确。
这不是死过一次的人,而是一个——死过无数次、吞噬无数魂魄,才从地狱爬回人间的怪物。
耶律屋质神情阴沉如水。他能感受到,巫族的“阴魂术”,已彻底将白衍初推向了边缘。而现在执掌身体的那位,显然不愿归还。
他忽然觉得冷,冷得透骨。
他怀疑,那个人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站在人群当中的陆叁,远远地望着那道背影,久久不语。他是最后一个与白衍初说话的人,仍记得那句警告:“……我就算死了,也会回来揍你。”
可现在这副样子,他回得来吗?
此刻,唯有苍岚这位新晋的天刹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