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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屋质静静地坐在案前,外袍未曾换下,肩上的纱布隐隐透出一丝暗红。风透过半开的窗户轻拂他的鬓发,夜色沉沉,他的眼神比夜色更深,落在案上的那枚带血的箭头上。
指腹轻叩桌面,节奏不疾不徐,仿佛思考着一盘漫长的棋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
“大人。”
门推开,幕僚李贺躬身而入,目光扫过案上的箭头,神情微变,沉声问道:
“属下听闻您遇刺,特来探望。伤势可有大碍?”
耶律屋质目光微垂,似是随意地移开了视线,声音低缓:“皮肉伤。”
李贺迟疑了一瞬,仍旧走近一步,目光扫过他肩上的伤口,神色不由得更沉了几分。他知道,若非这次伤势不同寻常,以大人的性格,绝不会轻易让他们知晓。
耶律屋质轻轻推了推案上的箭头,淡淡道:“看看。”
李贺上前一步,接过箭头,指腹摩挲着锋锐的箭锋,眉头微蹙:
“精工所制,材质极佳,力道足以穿透甲胄……”他顿了顿,眸光微沉,“可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无标记,便是最显眼的标记。”耶律屋质轻描淡写地道,语气不带丝毫情绪起伏,“藏头露尾,反倒像是故意留下的痕迹。”
李贺心头一凛,低声道:“大人的意思是……”
耶律屋质敛目,薄唇微抿,片刻后,缓缓道:“时机,地点,手法……他们知道刺杀我不可能成功。”
李贺心下一沉,脊背微微绷紧:“……试探?”
“亦或是警告。”耶律屋质指尖轻叩桌面,声音不疾不徐,仿佛随意交谈,“但比起手段,更有意思的是,他们以为我会如何回应。”
李贺隐隐察觉到什么,试探性地问道:“大人认为……与近日兵权之事有关?”
耶律屋质淡淡瞥了他一眼,神情未曾波动:“你觉得呢?”
李贺立刻收敛思绪,不再贸然揣测,而是垂眸沉思。
许久,他才低声道:“若大人此刻反击,必会惊动朝堂,若南北大王借机倒打一耙,恐怕更添波澜。”
“所以……该如何做?”耶律屋质慢慢问道,语气似乎漫不经心,眼神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李贺屏息片刻,斟酌道:“或许,需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耶律屋质微微一笑,像是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嗯。”
他语调轻缓,却透着一股隐隐的寒意:“有人想让我知难而退,也有人在看着,想知道我会如何反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箭头上,意味不明地道:“既然如此,便让他们看看吧。”
李贺听得心头一紧,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属下明白。”
烛火微晃,映得耶律屋质的侧脸沉稳如冰,透着一股笃定的冷意。
权谋的暗流涌动,正逐渐揭开冰山一角。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
出九,天气转暖,萧钰的院子里,氤氲的热气升腾,混合着浓郁的香辣气息,在寒意未尽的夜里格外勾人食欲。
铜炉中的红汤咕嘟作响,切得极薄的羊肉顺着筷子落入滚烫的汤底,刹那间便卷成一团,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白衍初从外头回来,披着夜色,带来一条新鲜的消息:“慎隐大人昨夜遇刺了。”
正夹着豆皮的萧钰闻言,动作一顿,箸筷轻敲着碗沿,语调不咸不淡:“死了没?”
“伤了;”白衍初随手接过花舞递来的温酒,吹了吹杯沿上的浮沫,慢悠悠地补充,“伤得不算严重。”
萧钰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那可真是遗憾呢……又错过了一次天上掉金子、死未婚夫的好机会。”
花舞忍着笑,假装咳嗽,迅速低头往锅里添了一盘羊肉。
封崎抬眼看了看她们二人,最终还是默默低头吃肉,选择不参与这场危险的对话。
白衍初微微挑眉,笑得颇有深意:“听你这口气,是很希望这金子砸下来?”
“砸不砸下来对我来说没差,主要是……”萧钰抬眼睨他一眼,懒洋洋道,“你不觉得,每次这种人死不了,都挺可惜的吗?”
白衍初轻轻晃着杯中的酒,哂笑一声:“说得好像,你跟人家有多深的血海深仇似的。”
萧钰嗤笑,没接话,继续低头捞锅里的羊肉。
酒过三巡,夜色更深,萧钰状似随意地开口:“你去过府经厅了吧?有什么结果?”
正要将肉送入口中的白衍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慢悠悠地笑道:
“你是想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