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睡吧!明天还有试练。”吐掉嘴里的稻草,他合上眼。
黑暗中,沉默良久,少年低低地唤他:“白衍初……”
“嗯?”
“明天……你会怕吗?”
“嗯——”
怕吗?不知道。倦意涌了上来,懒得思考。
“咱们说好,要一起出去的。”声音顿了顿,透露着不安与惶恐;“你不能抛下我……”
他没应声,黑暗中一阵持续性地沉默。男孩焦急起来:
“我们是同伴啊!我们要一起回中原,你忘了吗?我高家在吴越,是响当当的大家族……”
“高斌——”白衍初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的话,“睡吧!我们会一起出去的。”
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高斌总算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功夫鼾声即起。
身侧的白衍初却缓缓睁开了眼,困意全无。
七日生存试炼,一百五十六人,只取二十。
“你可以诱杀、暗杀、搏杀,亦或毒杀,手段不拘。”
“这片山林,藏着最好的药材,也孕育着最致命的毒物。”
“若连分辨的能力都没有,活着出去便无从谈起。”
杀戮在尚未踏出训练营时,便已开始。胜率,十分之一。
血,已经浸透了大地,每一寸阴影之下,都可能潜伏着猎杀的机会。
所有人的暗杀手法都来自于相同的导师们,胜率十分之一,命如草菅,还没有出营地,人数就已经减半。整片营地都被血水覆盖,任何角落都有可能是杀人的最佳位置。
要活下去。
白衍初与高斌且战且走,一路沿着山坡的溪水朝下游方向移动。严酷的训练方式,令少年们懂得该如何保存体力,避免无谓消耗,等待最佳的伏杀时机。
夜晚,是最危险的时刻。七日试炼,谁也不可能不眠不休地熬过去。多数人选择结伴行动,而他们二人从一开始,便是搭档。
白衍初的匿藏手法极好,两人每隔两个时辰便轮换守夜。前三日,虽有些磕碰挂彩,却都避开了致命伏击。
“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五人的小团体将迷烟丢进山洞,迷晕了他们,却未下杀手。
白衍初强压着眩晕感,目光扫过眼前几人。
“白衍初。”
“听这姓氏,你不是中原人?”
“不是。”
为首的少年是契丹人,肤色偏白,五官却带着回鹘人的特征,显然是个混血。他歪着头,上下打量着白衍初,似笑非笑:
“那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白衍初没有答话,只是谨慎地注视他。
“不过,有个条件;”少年抬手一指,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先杀了那个中原人。”
他们的目标,是高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此时的高斌被绳子捆住了脚踝,如腌肉一般,倒掉在树枝上面,肩膀两处各插入一把匕首,滴滴嗒嗒地被放着血;这个姿势似乎维持了许久,地上一滩殷红的水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人已经晕厥过去,脸色惨白如纸,上下浮动的胸腔气息非常微弱,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白衍初轻嗤一声,动了动被捆得过紧的手腕,语气冷漠:
“人都成这样了,还要我下杀手?再过一个时辰,他就会因失血过多死去。”
“这不一样。”契丹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闪烁着审视和期待,““为了表示你对我大辽的衷心!”
白衍初闻言,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眼神里透出彻骨的鄙夷。
“呵,忠心?”他懒洋洋地扫了对方一眼,“说得好像你们真是契丹人一样。”
少年神色一变,眯起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你们三个是契丹混血吧,一个是东辰和高丽的混血,另一个是吐蕃与回鹘的混血……”白衍初语气平静,眼底却带着深不见底的冷意,“在这里,说好听点叫混血;难听了,不过是杂种。如果不是云梦楼收留,恐怕你们这辈子,连名字都不会有,只是奴隶。”
话音刚落,一只脚狠狠踹上了他的腹部。
说话的少年面色涨红,恼羞成怒:“给脸不要脸!我们是杂种,那你又是什么?!你一个来历不明的……”
话未说完,一支竹箭破空而来,直穿心口!
“噗——”
少年瞪大双眼,喉间发出两声呛咳,血沫溢出嘴角,瞳孔迅速涣散,直挺挺地倒地毙命。
“伏击——”
打头的一死,其余四位少年顿时慌了神,顷刻间一跃而起,不管不顾朝外冲。
人还未抵达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