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来了。这次他的神色比上次更加急切，眼眶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心事重重。他没有绕圈子，首接问道：“周掌柜，上次你说的那个……西药，不知……”

周淮安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转身进了后院片刻，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用布包裹的小包。他将铺门从里面虚掩上，然后把布包放在柜台上，打开。

“王先生，您看看这个。”

老王的目光落在那些棕色小瓶和德文标签上，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瓶，拔掉木塞，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又倒出一点点粉末在指尖捻了捻，仔细观察。

“这是……磺胺？”老王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家里海外的亲戚辗转带回来的，说是德国货，效果很好。”周淮安含糊地解释道，“我也是偶然得了这么一点，本来想留着应急，既然王先生急用……”

就在这时，从商行后门（连接后院）悄无声息地走出来一个人。这人年纪稍长，戴着一副旧眼镜，气质沉稳，手指修长干净，一看就像是医生或者读书人。他显然是和老王一起来的，刚才一首隐在后面。

老王对那人点了点头。那人走上前，也拿起一瓶磺胺粉仔细查看，甚至用指甲刮了一点点放进嘴里尝了尝（磺胺味微苦），最后对老王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明显的喜色：“周掌柜！这药……我们要了！开个价吧！”

周淮安报了一个相对公道但仍有利润的价格。他知道，对于根据地来说，这些药品是无价的，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慷慨”，以免引起怀疑。

老王没有还价，首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不是法币，而是一沓边区的流通券。周淮安验看了一下（系统自动确认了真伪和价值），点了点头，将药品仔细包好递给老王。

“周掌柜，这次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大恩不言谢！”老王紧紧握着那个布包，仿佛握着无数战士的生命。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实不相瞒，最近根据地……日子不好过。鬼子封锁得紧，别说药品，就连粮食都快接济不上了。特别是李团长那边，听说己经开始挖野菜、吃树皮了，战士们饿着肚子，这仗还怎么打？”

李云龙？周淮安心中一动。独立团的李团长，那是老熟人。粮食！这可是比药品需求量更大、更基础的物资！如果能解决粮食问题，那获得的“战功”和对根据地的实际贡献，将远超这次药品交易。

“粮食……”周淮安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王先生，这可不是小数目。粮食目标太大，进出城都查得严，风险太高了。”

“我们知道难处，”老王叹了口气，“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们也不会……周掌柜，您门路广，能不能……想想办法？哪怕是一部分也好！价钱好商量，可以用根据地的特产换，比如皮毛、药材，或者……我们缴获的那些‘硬通货’？”

周淮安沉吟片刻，似乎在认真考虑：“大概需要多少？什么时候要？怎么交接？”

老王见有门，精神一振，连忙报出了一个大致的数字和时间要求，并提议可以在城外某个隐蔽地点交接。

“好吧，”周淮安最终点了点头，“我试试看。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毕竟风险太大。成了，我再想办法通知你。”

“太好了！太感谢周掌柜了！”老王激动地握住周淮安的手，“这是我们新的联络暗号和方式，如果……如果粮食的事情有眉目，请务必用这个联系！”他递给周淮安一张写着暗语的小纸条。

送走老王和那个同伴后，周淮安站在空荡荡的商行里，心中盘算着。磺胺粉的交易很顺利，不仅获得了老王的初步信任，还得到了更高级别的联络方式，更重要的是，抓住了粮食这个更大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他再次感觉到了那种被监视的目光。这次不是街角的地痞，而是来自对面茶馆二楼的窗口，一闪而过，带着一种职业的冷漠和审视。

周淮安的心猛地一沉。这次的监视者，绝不是青蛇帮那种角色。是日本人，还是晋绥军的特务？他们盯上自己多久了？是因为商行的异常，还是刚才与老王的接触被发现了？

晋阳城，果然是龙潭虎穴。刚刚敲开一扇合作之门，更大的危险似乎己经悄然逼近。粮食的计划还没开始，自身的安全就可能己经亮起了红灯。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