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不受控制地一遍遍镌刻下来。像一尾金鱼游曳在胸腔之间,又很是滑溜,抓也抓不住。
闻昭穗将扇子放在旁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封面是羊皮做的,上头没有一个字。这是临走前方沁如给她的,言辞神秘,让她今晚之前务必要看一看。
闻昭穗随手一翻,不由倒吸一口气。
白花花的男女交|缠,翻上几页还有各种场景与姿势。敢情这是一本避火图啊!
闻昭穗的脸更红了,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压惊,鲜艳的口脂印在杯沿。脑子里却不由想到今晚她就要和池弋珂做册子里的事……
要命,不能再想了。
*
东宫的金箔彩绸绵延,大红喜字和楹联把空气也濡染出了暖意。东宫的下属官员在门口迎客,宾客络绎不绝,道贺声此起彼伏。无论是朝中大员,还是诰命夫人,京城稍有头脸的人物今日都来了。
说句不合时宜的,皇帝现在已是病入膏肓,连太子成亲都出席不了,只是下了道圣旨应景。说不定太子就是不愿耽误时间,想在服丧前迎娶长宁郡主才选定了最近的吉日。眼看这形势,日后谁能坐上那个位置已经是板上钉钉,故而东宫这场婚宴众人说什么也得出席。
池奕梁来得并不算早,太子和太子妃前脚已经到了东宫,二人正要去青庐行拜礼。池奕梁远远望见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背影,旋即加快了脚步,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堂兄且慢。”
是徘徊在东宫门外的池宥。
“你何时回的京?”池奕梁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冒出的池宥,很是惊讶。
“昨日。”池宥无奈一笑,神色有些寂寥,与背后的锣鼓喜乐格格不入。
“你倒赶得巧,正好和我一同进去观礼。呵,游玩了一大圈子,回来前也不知道打个招呼?”池奕梁锤了他肩膀一拳。
池宥没什么反应,拿出一个梨花木盒递给池奕梁,笑嘻嘻道:“我心里堵得慌便不进去了,劳烦你替我将此物送给长宁,贺她……新婚燕尔。”
*
耳畔人声喧闹,闻昭穗的团扇掩着面,只能瞧见对面之人的衣摆。礼官郑重的唱词中,那人俯身朝她的方向躬下脊背,虔诚而热切。她随之对拜,双臂被池弋珂稳稳接住。
“礼成——”
却扇礼本应是到新房中才能放下,可闻昭穗偷偷挪开了一条缝隙,侧头望向宾客席位。
庆阳今日穿了鲜亮颜色,雍容大方,面带喜悦朝她看过来。旁边的池奕烺与池令妍四处张望,你一言我一语不知在说什么,池奕烺随即哈哈一笑。大皇子更是显出了无比的欣慰,像是目睹自己亲妹妹成亲一般,拉着崔修远就要大碗喝酒……
尔雅诗社的人也都来了,这群姑娘们眼睛亮闪闪的,对闻昭穗悄然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一眼扫过去,便捕捉到了这么多神态,闻昭穗嘴角上扬。
接下来还要去新房进行却扇礼和撒帐,池弋珂随后牵了她的手往里走去。他握得很紧,闻昭穗勾了勾他手指。
按理说合卺酒前新妇是不能吃东西的,而合卺酒需等到夫婿在前厅宴完宾客回房后才能喝。
“穗穗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点心垫肚子,或者让他们去厨房做也可。”池弋珂并不在意俗礼,抚着她的脸颊,滑过她的嘴角。
他一膝跪在闻昭穗身前,抬起的眼神很暗,翻涌压抑着情|欲和热烈,欺霜赛雪的面庞也染上凡尘欲|望。
这样美好的穗穗,只给他一人看。
他也会是穗穗的。
闻昭穗被他盯得脊背一麻,别过脸道:“殿下赶快去前面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池弋珂掌心落空,他轻笑了一声,起身吻在闻昭穗唇间,缱绻而认真。闻昭穗环住了他后颈,口脂再次跌落在雾气中。
仿佛沉在了冰糖草莓里,味道凉甜,蓦然欢喜。
是夜,东宫重归平静,外面的大雨淅淅沥沥,潮气氤氲,不时混杂由远及近的雷鸣。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心间。
雷声混沌中栀子馥郁和清冷龙胆香逐渐糅合,驱散了畏惧。蜷缩的花枝一点点展开,愈发细腻可感,春意朦胧,他眉眼潋滟而昳丽。
潋滟春色里是不会有惊雷的。
“普天之大,孤唯爱穗穗。”他声音哑而沉,流转在闻昭穗颈间。
“别……别说了。”闻昭穗感觉电流淌过脚尖,眼睫湿漉漉的。
“唔,穗穗爱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