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看见他摔了那宝贝,都差点儿急哭了呢——那么个性命似的东西,竟就为着我摔了,老太太、二舅母必然会觉得都是我的不是了,这可到底要怎么着才好呢。”
说到这里,见黛玉又要滴下泪来,姚珊慌忙握住她的手道:“妹妹快别难过,这又怎么了,他自要摔那劳什子,又同你有什么相干?平素那宝玉便是个无故‘寻愁觅恨’的性子,在这两府里都是出了名的了。若是人人都似妹妹这么想,那这东西两府里,可早就叫大家伙儿的眼泪给淹了。”
黛玉听得姚珊这么说,忍不住“扑哧”一笑,面色倒是有些和缓,只是眉尖儿仍轻轻蹙起,像是带着轻愁一般,自有一股我见犹怜的味道。只是,好看是好看了,总是这么多愁善感地,身体可受不了啊。姚珊略一思忖,便笑着道:“且不说他本就是这么个性子,便是真的老太太、二太太有些什么想法,妹妹也不必太过介怀这个,总之妹妹此次既然是跟着姑父进京,自然还是要回自己府上的,又不再这府里常住,怕她们做甚么。”
黛玉听得她这么说,面上的愁容更甚,却仍是没主动开口说话。姚珊倒也不以为忤,因她早知道黛玉这性格原本就是不喜欢跟人倾诉的,只是一个人闷在心里思量,故此才会将本来就弱的身体弄得越来越坏——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就只有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她这一回干脆来一剂猛药,彻底去去这个病根儿,让那什么“还泪”的宿命见鬼去罢。
姚珊想到这里,便说做就做,当即含笑问黛玉道:“妹妹可是还有其他心事?”
黛玉犹犹豫豫地,却还是对姚珊直说了:“外祖母说,她原本最疼我母亲,现因母亲去了,有我在身边儿,看着我便是个慰藉。再加上家中也无主母照管,便想叫我在这府里常住,不家去了。”
姚珊听了这话,哪里还猜不出来贾母的意思,明面儿上说黛玉年幼丧母、无人管教,但若是说她一点儿都没盯着林如海的远大前程,还有必定会很可观的嫁妆,所以想把黛玉留在身边儿,教她那个心肝宝贝孙子贾宝玉“近水楼台先得月”,恐怕谁都不会相信罢。
或者真心疼爱黛玉的心也是有的,但是,同时算计算计林家的嫡长女成为自家孙子媳妇儿的事儿,也不耽误啊。所谓的“两全其美”也无外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