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儿活不过满月的贾苏小朋友,也在张友士、姚姗师徒的蹂躏下,神奇地活了下来,并且茁壮地成长了。
养育一个小婴儿其实并不算是什么轻松的差事,特别是当这个小婴儿有着尊贵的身份和娇弱的身体的时候。
而且,除了兼职当保姆之外,姚珊还要抵抗其他各种各样的干扰。
比如,当她趴在药房认真钻研某个药方具体是几钱的半夏、几钱的当归效果最好的时候,一张神方当空而降,她须得在半刻钟之内迅速配完药,还得写好炮制方法和注意事项——这多半是她师父张友士大人一时兴起去帮村人瞧了病,然后丢进来让她做苦力跑腿儿的。
又比如,当她蹲在药园悉心照顾好不容易从山里挖来单独培植的珍贵药草的时候,一个蹴鞠当头砸下——是保护脑袋还是保护药草苗儿,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当然,这问题也基本不用靠她想,主要取决于冯紫英师兄和他一干侍卫的准头。每次被打到头的姚珊眼泪汪汪抬起头的时候,都能见到冯少爷柔和微笑的脸——“师妹,都是师兄不好,可撞疼了你没有”……这个时候姚珊只想跟他说:其实这种话真的不太适合跟一个头上肿着包的妹纸说的啊,冯大爷!
至于平日里功课的繁重、师父令人发指的训练强度和苏哥儿年纪虽小但精神头儿却异常大的折腾,那简直就是不必赘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事情她忍啊忍啊得也就慢慢习惯了,但是,只有一件事是让她无法习惯的。
那便是柳湘莲。
其实这三年的时间里,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过也只有三次而已。然而这仅有的三次,却偏偏每次都让人记忆深刻——更准确地说,是让人无法不记忆深刻。
只因,她和这位柳二爷,似乎天生有些不对盘,一见面儿,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碰撞”。
大约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已经种下了病根儿。姚珊现今还记得自己被这位二爷撞了个满怀、跌倒在地上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疼痛。
如果说那个时候是无心的,那么跟着下来的,虽然不能说有意,却也太过巧合了。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姚珊正在满院子追赶苏哥儿的“乳娘”。这位乳娘奶水一直很充沛,也一直温顺有加,但是那一天,偏偏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发疯了一般满园子疯跑了起来。姚珊百思不得其解,又怕惊动了张友士,他老人家一气之下,给它弄个什么方子药坏了什么的,苏哥儿可就没有乳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