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甄家在京中时同这些同僚们也时有交往,故而他们对甄庆霆的文章学问都是见过的,既然知道了甄庆霆要参考今年的秋试,少不得回信一封给甄友直,把甄庆霆的文才夸了一通,然后,话锋一转,说到贤侄此才如能入国子监学习,必当更上层楼云云,况且现在圣上隆恩,朝中七品之上的官员子弟可以直接入国子监学,机会实在是很好,请世兄好生珍惜之类。那司业说的如此明白,甄友直一听,哪里有不让儿子来的道理。当下便收拾了东西让甄庆霆过来京中,他早也见过余瑜,十分欣赏余瑜的端正规矩,也算是借此机会让儿子同正在京中苦读的余瑜搭个伴儿。
只是甄友直原本是要甄庆霆一个人来的,他自小也是吃过苦的,便存着个儿子必须寒窗苦读方能出息的观念,偏偏这甄庆霆因自小没有了娘亲,是姑姑甄应好一手带大的,早已经被这甄氏视作自己儿子一般的了,她又怜他年纪还小,虽然初时家中不甚富裕,但也是没有让他吃过苦的。甄氏旧日对甄友直的管教虽然十分严厉,但到了甄庆霆这一辈上,偏偏就心软了,要求虽然还是严格的,但那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的做法,还是收了起来,改为做好后勤和辅导工作,让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了,故而,这甄庆霆虽然年幼失母,但性情却甚好,文采风流,比其父的中规中矩,颇多了点活泼之气,倒也都是这姑母的功劳了。
只是活泼倒是活泼了,于科举上,却并不是那么十分安全的了。虽然有喜欢风流雅致的主考,但中规中矩永远都不会出错的,朝廷要得是听话而有才干的官员,不是才子,所以这甄庆霆作为甄氏最得意的教育成果,在甄友直看起来就有些尴尬了,送到国子监来,倒也是对了路的。这其中的道理,甄氏哪能不知,只是明白是明白,终究还是舍不得宝贝侄子一个人在外受罪,便巴巴地收拾了行李执意跟着上来,幸而原来京中的故居还在,略略收拾,就能入住,再拜会拜会故人,只等秋闱过了,再一同归家,也是十分惬意的。
邱凌听到这里,便明白了,除了这个表面上的原因之外,想必是甄氏因看中了黛玉,生恐自家侄子未有功名配不上黛玉,便巴巴地央了人弄到京中国子监里,弄做个双重保险的意思,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