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凌赶紧扶着她坐下,轻声安慰道:“姑娘别着急,我刚刚去问过了,太医说虽然看着凶险,但好好调理些时日,便好了,不是什么很要紧的病症。”
黛玉眼中含泪,有些狐疑地道:“姐姐别是为了让我安心,扯了个谎诳我的罢?”
邱凌见她这样,心中分外酸楚,知道她素日里孝顺得紧,又兼有母亲病逝在前,这回事关林如海的健康,自然有些神经质,故而也并不计较,继续软言安慰,并将那听来看来的诊断用药之事一一告诉给她听,邱凌素来沉稳,说话办事最是得黛玉信任的,虽然经过刚刚那一乱,但现在重归平静后,更显得有说服力,此时将要点缓缓道来,不疾不徐的,倒颇有些安定人心的作用,当下黛玉慢慢平静了下来,由王嬷嬷带着,下去洗漱更衣去了。
不多时,外头有人来回,说荣府的琏二爷和琏二奶奶还有宁府的蓉大奶奶来了,邱凌赶紧进里间报给黛玉知道,匆匆服侍她梳洗了,打听到前厅里余瑜在招呼贾琏,便直接往后院去见王熙凤和秦可卿了,两下一照面,那熙凤便亲热地迎上来拉着黛玉的手坐了,问长问短,果然是奉贾母之命来看姑父和妹妹的,秦氏也恭敬地同黛玉见了礼,算起来黛玉还是她的长辈,算是姑奶奶的,便也不敢坐,还是黛玉再三让,方才坐在了下首一溜木椅子上。
黛玉亲自奉了茶后,便依着邱凌之前的套路将林如海的病情说了一说,凤姐儿认真听了,一面还说,要是缺什么,只管派人来府里找她,“不用跟二嫂子客气。”秦氏跟着说,婆婆尤氏本来要过来的,因为身上也不大好,这才派她权且代表,说见了姑娘先陪个不是,缺什么东西,不用客气,过来说一声,家里有的,都用上。
黛玉恭敬地谢了,口中称罪说:“珍大嫂子、琏二嫂子言重了,本该是我来府里拜见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并嫂子们姑娘们的,没成想一下了船,父亲就病倒了,还请二嫂子回去代黛玉同大家赔罪啊。”
王熙凤笑道:“妹妹这话言重了才是,咱们自家亲戚,还讲究什么?老太太、太太听说了姑父的事儿,都急得什么似的,巴巴地赶着我出了门儿,要我来看看呢,听妹妹说姑父这病症得调养,正巧儿我屋里的那盒上好人参用得上,这就叫他们拿了过来罢。”
黛玉还要客气时,早被她挥手制止,又让个丫头传话,方才坐下喝茶,黛玉见她如此,只得再三谢过,陪着她坐下喝茶闲话,无非是回扬州如何,一路可还顺利之类,因林如海病着,这凤姐儿和秦可卿便也没有久留,过了一会儿就告辞了,黛玉送出门儿去,三个人又客套了几句,方才退回来,便又去守着林如海了。
这说话的功夫,那太医开的药已经抓回来煎好了,黛玉亲自服侍林如海用了,擦了一回汗,又同他盖好了被角,才静悄悄地退出来。
不多时,王熙凤的人参送到了,邱凌打赏了来送的小厮,便收了那参,确实也是上品,但可惜现在还用不上,害怕同方子里的药材药性不合,影响药效,只有先收起来,预备等林如海稍好一点后,用来滋补身子用了。
不想这太医虽然学究气味浓厚了点,倒真是个有本事的,开了这药,不过用了一日,次日早饭之后,林如海的状态便稍好些了,黛玉略略放下了一点心,便梳洗了往贾府拜望外祖母并舅父舅母们去了。既然宁荣两府派了当家的媳妇过来看望,再怎么样也得回访回访,再加上本来从扬州归来就该来府里拜见长辈,于情于理,这一趟是怎么都要去的,而且也不能去得太晚,不然,恐就叫人说闲话了。
当下邱凌同雪雁、春纤跟着王嬷嬷,陪着黛玉坐了车,一道往荣国府行去,这一趟来,途中风景依旧,却比之四五年前初入府里的时候另有一番滋味,邱凌在一旁看着黛玉,见她面色似有不豫,便知道她现时将老父一个人留在家里,虽然有余瑜照应着,她心中依然一百个不情愿的,但却也无法,豪门大户,规矩讲究总是多的,昨儿她都没有过来,今日只有且应付了这一场过去再说。
七拐八拐地进了门,早有鸳鸯等人迎了出来,将她簇拥进去,邢王二夫人、凤姐儿、李纨并三春姐妹都在呢,连薛姨妈和宝钗都来了,一屋子的人,专等她进来了,贾母拉了她的手坐下,少不了又就林如海的病情探讨了一番,邱凌冷眼看着,见她们虽然关心林如海的病情,更关心黛玉这一回从扬州回来,会住在哪儿,却又不好明着问,毕竟人家老父病着,姑娘伤心得什么似的,总不能这个时候提把生病的老父丢在林府里,姑娘回来贾府里住这个煞风景的话题吧。
故而一堆人都忙着宽黛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