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沐有一瞬间被蛊惑了,几乎立刻就要说好,可他在满心欢喜的同时,猛然想起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药人是不能破身的,否则药效便会大幅减弱,今后,怕是要他更多的血才行,他更加不能离开君上了。
想到此处,辛沐立刻站了起来,面对这容华,摇了摇头。
容华沉下脸,道:“你不愿意同我走?”
“我自然是愿意。”辛沐快速回答,又说,“我……我不能离开君上,没有药人,随时可能……有危险。”
容华道:“君上不是早就说了,只要你愿意走,他不会留你,想必他一定养的有其他的药人了。”
“没有,君上是坦荡的人,若是真有,他不会不告诉我们的。再说,要养一个药人出来,实在是太难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君上没有其他的药人。君上高义,若是我真的要走,君上一定会许,他若是许了,便是做好了驾鹤的打算。君上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如此忘恩负义。”
容华想了想,又说:“他不是怕你把养药人的药方带走泄露了吧?这可是昭月的不传之秘。”
辛沐觉得有点怪,容华怎么会突然提到了药方?但辛沐对容华已经是十二分的信任,并未再此事上多想,只是认真地回答他的话:“君上还未把药方传给我,他似乎此生也都不打算传给我了,君上曾说过,这神谕术太过残忍,以一人命换一人命,实在是伤天害理,他若不是当年迫不得已,也不用修炼。他说过,等他百年之后,就把这害人的药方带到地府去,再也不传给任何人,也不害任何人。”
“是这样啊……”容华慢吞吞地说着,低垂着眉眼,许久之后才又抬起头,笑意盈盈地说,“那我想让你跟我走,有办法吗?”
辛沐微微蹙眉,轻咬着下唇,许久没有开口。
容华没再逼迫他,换了个话题说:“昨晚尔及阿托偷偷溜进了你的房,你有印象吗?”
辛沐脸色有些微微泛白,轻声说:“早上有些没想起,后来才想起来。是你过来把他给打晕了,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容华道:“这件事情,不必告诉旁人。”
辛沐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方才他已经听人说了尔及阿托的事情,他多少猜出了此事与容华有关,但他也知道此事君上和容华应当有计策,他本就是个什么都管不着的人,不出来添乱还好些。
“没有其他事了,但我想让你在此处多陪陪我,可好?”容华对辛沐招招手。
“怕是不能,今日才是宴饮的第二日,又出了那样的事……我得在君上身边伺候着,若是他需要我,随时就能找到。”
“那你便去吧。”容华伸出手,在辛沐手心轻轻抠了一下,胸中千万柔情便信手拈来,“记着,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
第17章
*
辛沐很快回了自己殿中,给奴婢交代了不许打扰,然后把锁在柜中的药瓶子拿出来,倒了五粒药丸出来,没多犹豫就吃了下去,而后,辛沐便脱掉外衣,在榻上打坐。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药效便上来了,辛沐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一种要命的冷从骨髓之中透出来,刺得辛沐浑身没有一处不疼,尽管身体内部都冻得僵硬了,但皮肤却在发烫,他的背心渗出汗水来,很快便弄湿了亵衣。
这就是药人需要服用的药,最开始的那四年什么都没有吃,整日就就靠那药活着,后来便需要时常服用这小药丸,只要还在做药人,就要一直吃下去。这药对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但就是会让人身体如同针扎一般疼。
元朵没有给辛沐药方,也没有强迫辛沐吃这药丸,只是给了辛沐几瓶,辛沐自己有分寸,便该知道什么时候吃。
以往辛沐都是一个月吃一粒,那药劲就已经是让人难以承受了,如今他一次吃了五粒,那疼痛便是从前的五倍,血液中滚烫的灼烧感,身体如同被万千刺刀剜肉,若是地狱中真有刀山火海,怕也就是这样的感觉了。
辛沐还以为自己可以支撑,勉力打坐静心,可随着药效越来越强烈,他再也抵挡不住,始终平静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痛苦的神色,而后,他完全脱力瘫倒在了榻上,脸上已苍白得没了一丝血色。
这便是最痛的阶段了,辛沐知道,只要自己熬过这一段就好。他不愿呻-吟出声,便用力咬住牙,用极大的意志力告诉自己忍耐。
直到那要碾碎人肉身的疼痛终于达到巅峰,辛沐也终于失去了意识中最后一丝清明,彻底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