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些时候,梅盛天倒没想到楚穆烟会主动来找他。
本以为是软了性子认错,却不想她大马金刀走进来一坐,理所当然道,“我与将军非亲非故,这一日为保军营安全,真算是连轴转个不停,莫大压力更是我一肩挑。如此——我没有功劳,却还是有一大笔苦劳的。”
“来我这彪炳功劳?”梅盛天冷笑,俯身裹着满身血腥盯紧了楚穆烟,“那你害我军粮草不足的事又该怎么算?”
“一码归一码!”
楚穆烟猛地转头避开梅盛天近在咫尺的吐息,“是她辱我在先,何况,若非将军那日举止奇怪,陆晚秋又恶毒善妒,害人之后的事,难道全要怪罪我一人!”
梅盛天左手虚虚一拦,随后狠狠一拉,将楚穆烟拉到了自己面前。他一身盔甲,更衬得身形修长魁梧,如山一般的阴影骤然覆到楚穆烟面前,逼的她呼吸一滞。
“熙熙攘攘都为利益来往
。”梅盛天凌厉的目光细细地把楚穆烟上下打量了遍,“军中不养闲人,更忌讳投机倒把。别说你只是救过人命,一个流放的囚徒,如今不过本王奴婢,你凭什么与我谈条件?”
威逼感骤然一撤,却是梅盛天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转身便走。
“就凭我可以解决你军中粮草短缺的问题!”
梅盛天脚步一顿。
楚穆烟右手握紧了椅背,红木把手上深刻出了几道汗湿的掌纹,而她却面色不变,“拿回粮草之事将军不便出面,我一卑贱奴婢,很多事做起来却能方便的多。我是有办法追回粮草,不过前提是还我和狗剩的自由,并且派人好好保护,以及——”
“你还不配得寸进尺。”梅盛天危险地眯起双眼。
“说我要求过分不过是将军没有意识到这三成粮草的重要性!”楚穆烟死死盯着眼前梅盛天的影子,语气竟有些挑衅,“可将军是当真
不在意?当初明明怒不可遏,大骂因我个人之过而让全营无辜将士都吃不饱饭——如今夺回粮草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您不急,全营的兄弟难道也不急?不知这个条件够不够?”
梅盛天迎着她的目光,眼底沉沉,辨不出喜怒。良久,他微一偏头,骤然松了手。
“帮个开头是帮,送佛送到西也是帮,万一你中途撤手,或是憋着什么其他的坏,我又如何信你?何况你也自知人微言轻,幽初城你人脉寥寥尚且自身难保,确定你真有余力帮的到我?”
楚穆烟冷笑,心道果然狡诈,面上却不显,只道,“我有什么本事可以在您眼皮子底下飞出北疆?再说我满府家眷都在这,又不是无牵无挂!您大可派人时时跟着我,察觉不对把我抓来一问便是——至于人脉,谁说有人脉才能做事?将军如此多疑,难道只是不信任我?”
梅盛天神色终于舒缓,却仍端
着架子,冷道,“成交。只是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我周旋于权谋算计之时,你不过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楚穆烟并没有令他失望。
第二日,派出监管她的侍从回报,说楚穆烟在城中最大的酒楼举办了一个活动,以梅盛天的名义邀请了城中的大小权贵,人员汇聚一堂,热闹的很。
梅盛天难免好奇,忙完手中所有的事情后,第一时间赶着到了现场,正遇上活动最精彩的时候。
只见楚穆烟拿着一个大铜锣,堂中人声喧沸,一个又一个人站起又坐下,“五百两!”“七百两!”“一千两!!”云云喊声不绝于耳。
“……竞标?”梅盛天颇有趣地摸了摸下颌,惯在文玩古物之中得知竞标,倒是头一次在旁处瞧见它的功用。心内虽有转瞬而过的另眼相待,却仍在心中腹诽,讽她大包大揽,真把自己当了什么人物。
而只听那边楚穆烟
一声脆亮的锣响,高声喊道 “三千两一次——三千两两次——三千两三次——成交!”
满堂哗然。
梅盛天不耐地转走眼神,远远地与楚穆烟打了个照面。楚穆烟正巧放下锣鼓,分了个戏谑又邀赏的神情过来。
梅盛天长眉一挑,正要说话,却见楚穆烟脸色倏然一变,紧接着眼前的人群四散开来,挡去了他的视线。
而在楚穆烟的角度,耳边一声惊呼,她循声望去,见是三人相撞。被撞那人咒骂了几句,撞人的拉着个小男童,低声下气地赔了几句不是,匆匆就往门口跑。
被撞那人太过眼熟,虽心下觉得荒唐,楚穆烟还是跟了上去,揽着那个人回头,“这位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