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伯——”
当楚穆烟颤着手,将人从土里挖出来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翻了个面,险些没有惊呼出来。
陈伯满脸是血,右臂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鼻息微弱间,却死死护着自己身下的一个小娃娃。
那是烧到完全失去了意识的狗剩。
“……快!快去叫医师!”楚穆烟偏过头去不敢再看那样的惨状,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转身去招呼人,却不想刚刚起身,就被一只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
陈伯苍老的面庞浊泪横流,他努力藏起天大的委屈,可那神情却还是让人无比心酸动容,“小姐……求求您,您亲自来救救我们吧……求求您——”
第二日,围观了一夜的楚府家眷在楚穆烟掀帘而出时产生了第二次的骚动。
她一语不发,只是给那些好奇的人们让出了一条路。
“真……真治好了!”
有人犹疑半响闯了进去,瞧见床上的两人,骤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人群面面相觑,最后大部分的人都涌进了房间,惊叹于这一夜的奇迹。只有楚穆烟,她有些疲惫地坐在帐外的草地上,淡淡道,“走吧。眼下守卫正松,去给自己博个好前路吧
。”
可没有一个人动。
晨风凄寒,低低的风声里,掩去了多少人无力的呜咽。
忽然,帘帐被人猛地一掀,一个人形东西被裹着麻袋丢了进来。
楚穆烟一凛,下意识拦在众人身前,却见又接着钻进了一个人,那人把麻袋一拉,里面赫然露出的是被捆缚堵嘴的崔姨娘!
“小姐,事到如今,我们一起走吧!”
久违的称呼令楚穆烟愣了一瞬,她抬眼,见那人眉眼一半笼在阴影里,另一半则透着坚挺刚毅的光,那是她将军府的一名仆从,受牵连因此一同被流落至此。
她回头看向那一群毫无所依的孤苦妇孺,最终心一横,抓起崔姨娘,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那好,诸位跟我走,记住了,千万要跟紧,一步也错不得!”
营地偏远,却建在山中河谷,地势平坦,极难藏匿。
楚穆烟只好带着一窝子人连夜绕上深山,以茂林作掩,临近天明,才陆续带着人谨慎地绕下了山。
可她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却不想犯了个自投罗网的大忌。
“呦!这哪来的小娘子们呐,个顶个的水灵!真他娘的好看,正好留下给兄弟们痛快痛快!哈哈哈——”
临近天明,山中却还是有些灰
蒙,山路又湿滑难行,几经辗转之下,看似他们好不容易绕了出来,却猝然被一行骑马举火的人包围了。
楚穆烟走在最前探路,一抬头便猛地与高头大马的那人打了个照面。
她视力一向出众,又借着火光,骤然便看清了那人脖间的蝎子状纹身。几乎是瞬间,她背上汗毛一路直竖,逼的她连退几步,却又被后面的人涌上来挡的严严实实。
毒蝎纹颈,剧毒藏怀,这是……
楚穆烟猛一回头,伸手拽开了那方才一路领着他们前行的男人的衣襟,毒蝎纹身猝然入眼!楚穆烟一愣,随即立刻了然——是敌军!
有人这是想让她死!
电光火石间楚穆烟的脑中过了很多想法,可还不待她具体想好应对措施,便突然听族中有人惊呼了一声,她仓乱中转头望去,竟见山下又涌上来了大片的人!
那些人披坚执锐,驾马急行,衣着……竟与眼前这些敌军一模一样!楚穆烟当机立断,冲人群中大喊了一声“快跑!”转身便抄起地上的一根柴木棍,拉着秋霖欲往山高处冲去。
可是那些人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海浪涌潮,她根本跑不出包围圈!带她们来此的男人怎么可能任由她离开,在身后
紧紧跟随着,寸步不让。
楚穆烟烦躁又焦急地拉着秋霖拨开枯枝越过险坑,却再次被身后的男人所扑倒。
前有狼后有虎,她惊慌间抬手一挡,唯一的武器便应声碎成两段。
“放开我,放开我!”楚穆烟极力挣扎着,然而身前的男人却死死按着,将怀里的匕首伸向她的脖颈。
“小姐,您就安心去吧!”那男人狠厉的神情让人心里一惊。
楚穆烟力气渐渐消竭,她内心绝望着,只听一声远远而来的“让开!”
眼前突然被乍起的土尘淹没,哀嚎、惊马之声瞬间炸起,似是有人猛推了她身